它叙述一位仍有性能力的江口老人先后五次到一家秘密妓院过夜。这家妓院是丑恶的,它专门为那些丧失了性能力的老人而设。睡在妓馆里的美人,服了药,处于昏迷状态,夜里发生了什么事,全然不知道。第二天早上,老人走后,她们才会苏醒过来。小说开头,在江口老人还未见到睡美人之时,那位妓馆女人再三说明:“到这里来的客人都能够令放心。”她把江口老人也看成是丧失了性能力的人。“然而,江口老人打年轻起就乐道此事,所以并不象这女人说的是可以放心的客人”。江口老人也自认为要破坏这家妓馆的“禁忌”,“他是可以做得到的。”
《睡美人》为川端康成晚期作品。它的荒诞内容使读者感到困惑。探讨《睡美人》的深层内涵又是把握川端康成整个创作不可缺少的。如果联系《睡美人》之前的整个川端创作,了解他在其他作品中以不同形式反复演奏的主题,理清其发展脉络,会清晰地看到这篇重要作品的坐标。川端从创作伊始就存在的“恋母情结”、“处女崇拜”,在20世纪50年代对“入魔”、“入佛”的阐释,贯穿一生的“生死轮回”思想都在这篇不长的作品中作了川端式的诗意抒发。作品散发现代主义的颓废情调,这是不言而喻的,然而它又体现了川端以东方文化传统对人生哲理的独特思考,全篇充满禅理,为此它又是一篇不容忽视的川端的典型作品。
在川端已作丈夫之后的文字里也坦率地说过对于结婚、生儿育女的恐惧,特别是害怕由于自己的羸弱也导致儿女的畸形。这就是川端孤儿感情的变形与延伸,称作“不妊”情结。在《睡美人》中,
江口首次造访服药之后作了二个梦,不难看出,都是“不妊”恐惧症的潜意识表现。这种恐惧心理在许多作家的作品中均有反映,如谷崎润一郎的《作了父亲之后》也有与川端相近的文字。在《睡美人》中江口与一个长四条腿的女人拥抱(结合)和江口的女儿生下畸形儿之后被剁碎。这种似乎突兀的情节如果联系川端的深层心理可以当作作家给读者留下的走出迷宫的钥匙。为此川端康成直到垂暮之年(他未曾预料竟能如此长寿),这种孤儿感情竟始终如影随身,不但拂拭不去,反而越来越深,加上文坛上从横光利一起始的生离死别(他在逝世前不久还参加了镝木清方的葬礼),似乎注定了他一生也无法摆脱的宿命。为此他心向佛法,与心灵术邂逅,内心始终萦绕一种回归意识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这种回归意识经过川端的艺术化变成了人类对昔日心灵故乡的憧憬。所谓烦恼,正是人类从自然人走向文化人(界定有个时限)之后必然产生的宿命的难题。川端的孤儿感情与对人类深层问题的思考是联系在一起的,为此,他在斗室之内把人与宇宙打通,从个人走向“无”的宇宙。这在《睡美人》里得到了最充分的体现。他表现出一种反向思维,即从死来认识生,从无来认识有。
此外,还不应忽视的是川端的病态心理。作家是具不同个性的人,连他的体质、兴趣都要反映在作品里,正如一位从病理角度研究川端的研究者所言:“川端的不眠症,到了昭和37年(即1962年)执笔《古都》之际(入东大冲中内科住院)至昭和41年(1966年)拍《玉响》电视剧之际(入东大中尾内科住院)直至获诺贝尔文学奖前后更趋严重。这是辞世之前的一些症状的恶化的表现。从医学的角度来说,认为不眠与自杀是相当亲近的。”川端的孤儿感情到暮年又伴随这种严重的神经系统的病患,它的色彩的繁复是可想而知的。
主题
这篇小说在中国的评论中,仿佛没有什么具体的文字留下来,最多写一下是描写“变态心理”的,要“读时具有批判的眼光”。“变态心理”是确实存在的话题,为什么入了小说便成了应注意的地方呢?至于“批判的眼光”,本应时时具备的,而评论时则做了转意,完全可以作为另一种理解。
作为一个美学大师,川端不仅追求自然界的风物美,更追求人性的本色美。在《睡美人》里,看到这主要讲述的是一个发生在秘密客栈的故事。年轻的女孩子被下迷药,整夜都昏昏睡去,没有任何的清醒意识。这时候,罪恶的主角出场,他们就是功成名就但是垂垂老矣的失去性功能的老人。他们来到这个旅馆,拥着睡美人思考和忏悔,然后也沉沉睡去。首先,这些人都曾经年轻过,并且根据川端或明或隐的描述,知道他们年轻的时候大都风流薄情,有着丰富的情史,可能伤害过女人也被女人伤过。现在他们老了,不会再有人真心实意地爱慕他们,可是他们依旧需要爱。或者仅仅是精神的,但是依旧不可缺少。再者,他们的忏悔和赎罪。“从小说里可以看到,这样的睡美人旅馆并不是普通人可以消费的,他们主要针对的是经济能力比较强的老年人。他们的成功的当初免不了罪孽和作恶,现在面对没有知觉的睡美人,他们可以尽情的忏悔和沉思,而不会被人发现感到惭愧或者不好意思。”除了姑娘们年轻姣好的身体,这也是让他们沉迷其中的魅力所在。
主人公江口的出场将小说推向了高潮。江口已经67岁,在别人的介绍下慕名来到了这里。既想享受那种诱惑,又想追回自己逝去的时光。与其他老人不同的是,江口并没有完全丧失性能力。这个时候矛盾就出现了,他会不会为了自己的需求而伤害那些无知的少女呢?或者更简单一点说,这是一场人性的战争。他连续五次来到这家旅馆,总共和六个女子同床共枕。在这些时光里,他完全有机会打破这里的禁忌,也就是在她们没有发觉的情况下探索她们身体的美。第一次的女孩,他简直不敢相信她是活生生的,他感到惊怵,并且有点不知所措,所以他吃了药沉沉睡下了。第二夜,他想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有能力来破坏这个禁忌,可是对着具有诱惑力的女子,他想起了自己的小女儿,那是他最偏爱的小女儿。她在一次情感纠葛中失去了童贞,虽然之后生活的还不错,那却成了她心中的一道阴影。江口放弃了,他觉得自己还是正派并且具有同情心的。到第三次至第五次,他都没有展开自己的罪恶行动,并且不自觉地开始了对年轻时的荒唐的忏悔。后来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温柔纯洁的母亲,世间所有的母亲都曾经是单纯无知的少女啊!及至最后,黑肤色女子的死去,给他的醒悟做了点睛之笔。无情的客栈老板平淡地告诉他不必惊慌,还有另外一个姑娘陪她。他震惊了,这是怎样的对女性的践踏和麻木啊!也就是说,最后江口在这几次的思考和忏悔中终于真正醒悟,它不仅没有做什么伤害这些女孩子的事,而且对他们产生了由衷的同情,对过去的自己开始懊悔和自责。这是江口的醒悟,也是川端所盛赞的人性美的回归。
从文面上浅露的层次看,这故事当然是不屑多谈的东西。但是稍稍留心的读者可以看到川端在作品没有宣扬色情的东西,他是小心翼翼地把握一个限界,正如在另一篇作品《一只胳膊》中只限定为手臂而不写其他部位一样,其用心是易于理解的。
首先看到这篇作品和川端许多作品一样,是将现实与梦幻沟通,创造了一个亦真亦幻的环境。开篇不久,作家为描绘了神秘俱乐部的梦幻氛围。“原来是深红的天鹅绒窗帘,使江口不由脱口喊了一声。由于房间昏暗,那深红显得更深了。而且窗帘前面仿佛有一层微微的亮光,令人感到恍若踏入梦幻之境。”同时作者一而再,再而三地用关键词“象……什么”来加深读者的印象。江口第一次钻进头一个睡美人的被窝时,作品是这样写的:“江口轻轻地钻进被窝,生怕惊醒本不会醒来的姑娘。姑娘似乎一丝不挂。而且当老人钻进被窝时,姑娘似乎毫无反应……”接着写江口将这美女的一支胳膊支在枕头上,一边凝视着姑娘的手,一边喃喃自语:“简直象一只活手嘛!”
显然《睡美人》的“梦幻之境”如同《雪国》中的隧道,一过隧道,进入雪国,就到达了亦真亦幻的境地,作家由这里开始打通往昔与现时的限界,引导读者在自由的时空中徜徉。《睡美人》也和川端康成的许多作品一样显现出一种“回归”意识。那是一种超越时空,返回人类童年的意识,是憧憬人类童年的原初意识。在《睡美人》中包括江口在内的老人们做的就是这种回归的梦。木贺老人说,在美女身旁“活象与秘佛共寝”。在江口吞食了药片之后,“有关令人讨厌的乳臭回想和令人狂乱的往事回忆浮现了出来。”江口接触睡美人时,他的思绪倏然间返回童稚时代,“犹如幼儿般甜美”。总之,在这样的境遇里“老年客人无须为自己的衰老而感到自卑羞愧,还可以展开追忆和幻想的翅膀。”在小说里所洋溢的回归意识不仅仅是让江口这些老人回忆逝去的年华,从更深层意义上也是现代人对遥远的往昔——人类童年的眷恋,是人类寻找心灵故乡的集体无意识。人类只有返回到往昔的原始的精神家园——犹如亚当夏娃尚未被逐出时的伊甸园,只有那时才不存在善与恶的区分与对立,才没有什么烦恼,为此作品写道:“难道对于悄悄地到这个睡美人之家来的老人们来说,恐怕不只是为了寂寞地追悔流逝了的青春年华,难道不是也有人是为了忘却一生中所做的恶而来的吗?”俱乐部女主人所说的“这家里没有恶事,”这只能是回归到原初的人类精神家园之后才能发此感想吧。[2]
小说的故事情节很简单,但是里面蕴含的意义却很深刻。一群年华逝去的老年男子,为了相似的原因去一家名为睡美人的客栈,和一群被下药的无知无觉的年轻女子共度一宵。这怎么来看都是丑恶的和性关联的罪恶事件。川端伟大之处就在于从丑恶里发现美丽。世间事物都是相生相克的,没有单独存在的事物。世界文学史上,最典型的莫过于《巴黎圣母院》中的卡西莫多。他的外表极其丑陋,却同时心灵极其美好。这样强烈的反差统一在一个人身上却并没有一点违和感,也就是说美和丑的交织是被世人所认可的。
在《睡美人》中,去客栈寻求刺激和心安的男子是丑的,创建这样客栈换取利益的老板娘是丑的,甚至靠这样的方式来获得生存权利的女子也是丑的。但是无可否认,这种种情形的存在都有着无奈无力的改变在里面。老年人被主流社会所遗弃不得不寻找一个让自己活得心安和忏悔的场所,客栈老板不是被生活所迫或者也不愿意做这样肮脏的营生,而那些失去意识的姑娘如果有光鲜的生活和朝阳般的爱情也肯定不会同意在那样的夜晚将自己交付给老态的陌生人。生活是肮脏的丑恶的,如果单纯地将这种丑恶展现出来没有任何意义,小说家要做的恰恰就是在这种丑恶里挖掘出美丽。“川端将那个这种丑恶艺术化,使人们在看到丑恶的同时进行深深地的思考。小说家想让人看到的不是浮在表面的事物丑陋本身,而是在丑恶里净化出来的艺术品,也就是人性美的本身。”
一般来说,很多人对小说中裸体的描写颇有微词,认为她们是和情欲和色情挂钩的。这其实是一个偏见。且不说川端一贯的以悲为美,充满对社会对美的怜悯和疼惜,就是在之前的任何一部小说里也没有出现过赤裸裸的色情的描写。所以对于这部小说里的裸体描写,应该用健康的态度来分析。首先这部小说篇幅并不算长,而对于女子裸体的描写却占了不少篇幅,这是值得注意的。一群纯洁美丽的女子的身体,仿佛不沾染世俗的尘垢,却偏偏出现在那样一种绝等丑恶的环境里,这会让人无意识的对其产生一种同情和怜惜,同时无声地思考造成这一切的根源,转而控诉这个类似于吃人的社会和丑恶的制度。再者,对于主要出场人物江口来说,恰恰是这些无欲的干净的女孩子的裸体才让他消灭了自己的原始的罪恶感,对自己的过去产生忏悔,从而在生前达到了彻悟的境界。这也是川端一贯的赞扬女性美的表现,只不过是以一种比较特殊的形式出现的。
少女们被药昏、身体严重受到损害,福良老人在妓院暴毙,黑少女无辜死亡,罪恶令人发指。尤其使人愤慨的是,黑少女死后,老板娘只是秘密地处置,犹如处置一条狗,若无其事地对江口老人说:“好好休息吧,还有一位姑娘呢”。草菅人命到这种地步,真是使人不寒而栗。试问:法纪何在?文明何在?作者通过江口老人的口喊出:“任何非人间的世界也会因习惯而变成人间的世界,所有的背德行为都隐藏在世间的暗处”。这不但是江口老人精神升华的标志,也是作者对日本现实社会的有力鞭苔。作者揭露了现代文明的光环底下的黑暗,控诉了人性的堕落,体现了作者对女性遭遇的同情和关注。其审丑达到美的升华是显而易见的。作者通过艺术创造,使不道德的丑恶题材变为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小说家提供给读者的是艺术之美,而不是丑恶本身。因而在《睡美人》中看到的,是从丑恶堆中复活出来的人性之花。川端在《睡美人》中,正是进行着这样一种化丑为美的艺术追求。
小说中最后一次到“睡美人”之家,是在江口明知福良专务董事惨死在此之后。江口认为福良老人的死“也许是接近幸福的极乐净土……不不,那老人准是坠入魔界了。”川端康成自己对“魔界”的理解。他认为:“对魔界的意思可作各种解释。如需进一步往深处探讨,那恐怕就无止境了。继‘入佛界易’之后又添了一句‘入魔界难’,这位属于禅宗的一休打动了我的心。归根到底追求真、善、美的艺术家,对‘入魔界难’的心情是:既想进入而又害怕,只好求助于神灵的保佑。这种心境有时表露出来,有时深藏在内心底里,这兴许是命运的必然吧。没有‘魔界’,就没有‘佛界’。然而要进入‘魔界’就更加困难。意志薄弱的人是进不去的。”川端康成正是藉由江口将这种观点表达得非常清晰。
研究川端康成其人其作自然必须把川端文学与佛教的关系列为重要方面。作为艺术家的川端,佛教经典是当作“文学的幻想”而受到崇拜。他说过:“我认为东方的古典,特别是佛典,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文学。”川端康成曾收藏有一休的两幅条幅,对其中偈语“佛界易入,魔界难入”十分珍爱,并多次书写。了解川端文学与佛学的关系首先要剖析川端对“魔界”与“佛界”的理解及在他作品中的表现。“魔界一语最初见于川端的《舞姬》一休的禅偈亦书写于写作《舞姬》之时。在稍后的《湖》(1954年)这部作品中不仅塑造了银平这一魔界人物形象,而且一批人都是“同一个魔界里的居民”,作品多次提到“魔界”,指出“人当中有一种迥异的魔族存在,也许真有另一种魔界的东西呢。”再过6年以后,在《睡美人》中,川端康成对“魔界”与“佛界”的独特的艺术表现可以说达到烂熟期。
和川端康成的其他作品比较起来《睡美人》是对“魔界”与“佛界”作了更为充分的纯粹的艺术演绎。首先作品表现了人对自身善恶共体的悟彻。这种悟彻只有进入魔界之后才能出现,当然也只有入魔界才能达于佛界,犹如只有在卑湿之地才能开出莲花。作品里面清楚写到来这个秘密俱乐部的都是些在世俗中成功的老人,而不是落伍者,“然而,他们的成功是做恶之后获得的,恐怕也有人是通过不断地做恶才保住连续的成功的。因此,他们不是心灵上的安泰者,毋宁说是恐惧者、彻底失败者。抚触昏睡不醒的年轻女人的肌肤,躺下来的时候,从内心底里涌起的,也许不只是接近死亡的恐惧和对青春流逝的哀戚。也许还有人对自己昔日的不道德感到悔恨,拥有一个成功者常有的家庭不幸。老人们中大概没有人愿意屈膝膜拜,企求亡魂,而宁愿紧紧地搂住裸体美女,流淌冰冷的眼泪,哭得死去活来,或者放声呼唤……年轻的肌体和芳香,可以给这些可怜的老人以宽恕和安慰。”
在《睡美人》中那几位赤身裸体的美女应是同一坐标的形象。如果不进“魔界”,就不会对“佛界”有真切体悟。《睡美人》江口作为67岁的男人,不仅在年龄上已是风烛残年,同时他被纯粹化,是接近失去生理特性的“男人”。在作品里江口等人都试图从年轻的《睡美人》身上汲取活力而证实自己的存在,都尝试入魔而成佛的,但是福良老人的死,江口的徘徊,都说明进魔界决非易事,直到作品结束江口也未得要领。然而这本身也是人类宿命的难题。
在半生的沉浮思考之后,川端将自己的美学沉淀毫无保留地倾泻在这篇小说里。延续着作者一贯的对于人性的关注、对于弱者的同情、以及对于美的永不泯灭的追求。《睡美人》将这些元素全都吸收接纳,展现给世人,让人透过小说表面的浅薄和丑陋看到深层的作者一颗金子般的心。那便是半生积淀的川端对于人性美的肯定、对于矛盾美的认可、以及对于女性美毫无争议的赞美。
手法
小说的文字很淡,读时的感受如置雾中,见雾气的浮动。也许是川端的风格,也许是东方的一种风格。很喜欢这种文字,读时心情是宁静的,在宁静中飘动的思绪。同样,连小说的情节也很平淡,几乎没有大的起浮,只是在浮动中的变化,至多在结尾处有些变动(而且也几乎见不到痕迹),都仿佛如平静的现实生活,而不是“小说”。
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一个垂暮的老人呆在一个象植物人一样沉睡的少女身边,其实他们之间既没有情,也没有灵,更没有实际的、具体的人的情感交流,完全是封闭式的。江口老人通过视觉、嗅觉、触觉、听觉等手段来爱抚睡美人,他只是借此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求得安慰和愉悦。通过老人的意识活动,作者为展现了一个丰富、复杂、充满矛盾的世界。这里有青年男女爱情、婚姻的悲喜剧,有父母对儿女婚姻生活的关切与担忧,有老年男子对生命活力的渴望与追求,有思考者对社会道德规范的反省与批判,还有人的情感与理智、伦理与欲求,希望与幻灭的矛盾。在睡美人里,川端康成无视伦理道德规范,抛开一切社会禁忌,以老丑、颓废、变态的性爱为题材,沉浸在自己的感性世界里,把官能的享受、情欲的饥渴、性灵的愉悦写得含蓄朦胧。感觉之在依赖于身体之在。正是在老人们的主体心理和睡美人无言的肉体的交相互动中,川端康成努力营造出这样一种纯真之美的感性世界。
在小说的幻想中构设一个环境,让年老的人面对青春时思考、行为等。写出青春与年老、美与丑、生与死、人性与兽性、回忆等话题。不知是作者什么时期的作品,也许也需要人在人生和某个时期去读的。或许这样才能更好地去理解。这样风格的文章很少能读到,却很想去读。在书城中寻找。
《睡美人》集中体现了川端康成的审美情趣和美学风格。川端康成强调:“小说家应该是无赖放浪之徒,要敢于有不名誉的言行,敢于写违背道德的作品,做不到这一点,小说家就只好灭亡”。这些话并不意味着他对伦理道德的否定,也不是要求作家对丑恶给予赞扬,而是要求作家应该从丑恶中提炼素材,从不道德的题材中,挖掘作品的美学意义,也就是要掌握化丑为美的创作技巧和方法。“丑中之美,死中之生,不伦中的清洁,罪恶中的纯粹……诸如此类内部转换和象征升华,是川端文学的重要特征”。在《睡美人》中,作家有意选择“背德”的题材,大胆涉足“性”这一文学危险地域,把女性的美丽与悲哀揉合在一起,把人性的“善”与“恶”水乳交融,从中揭示了生活的某些本质方面。
《睡美人》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川端康成经典名篇,在东方乃至全球享有盛誉,三岛由纪夫评价《睡美人》是一部毫无疑问的杰作,保有形式上的无瑕之美,同时也散发着果实熟透之后的腐败芬芳。
川端康成(1899-1972),日本新感觉派作家,著名小说家。1899年6月14日生于大阪。一生创作小说百多篇,中短篇多于长篇。作品富抒情性,追求人生升华的美,并深受佛教思想和虚无主义影响。早期多以下层女性作为小说的主人公,写她们的纯洁和不幸。后期一些作品写了近亲之间、甚至老人的变态情爱心理,手法纯熟,浑然天成。代表作有《伊豆的舞女》、《雪国》、《千只鹤》等。1968年获诺贝尔文学奖,亦是首位获得该奖项的日本作家。1972年4月16日在工作室自杀身亡。川端担任过国际笔会副会长、日本笔会会长等职。1957年被选为日本艺术院会员。曾获日本政府的文化勋章、法国政府的文化艺术勋章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