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琦于大中祥符元年七月初二(1008年8月5日)出身于世宦之家。据韩琦墓志、行状记载,自五世祖以上,韩氏多葬于博野县蠡吾乡(高祖改葬赵州赞皇县),至曾祖韩璆以来,则改葬于相州安阳县(今河南安阳)的丰安村,故而韩琦认为自己是相州安阳人。据《泉州府志》记载:“韩琦出生于泉州北楼生韩处。”为其父韩国华知泉州府时与婢女胡氏连理所生。
韩琦四岁时父亲去世,此后由几位兄长扶养成人。长大以后,已能自立,有远大的志向。为人“端重寡言”,不喜嬉戏,学问过人。
宋仁宗天圣五年(1027年),韩琦在弱冠之年考中进士,名列第二,授将作监丞、通判淄州(今属山东),并携母胡氏就职。天圣八年(1030年),胡氏逝世,韩琦去职丁忧,至明道元年(1032年)服丧期满,起复为太子中允,改授太常丞、直集贤院。明道二年(1033年)六月,监左藏库。
景祐元年(1034年)九月,韩琦被调为开封府推官,获赐五品官服。次年(1035年)十二月,迁度支判官,授太常博士。
景祐三年(1036年),韩琦自请外任地方,获知舒州,因故未能成行,于八月留拜右司谏。
在担任谏官的三年时间内,韩琦敢于直谏,诤言谠议。他抨击权贵,举荐当时名臣杜衍、范仲淹等,“凡事有不便,未尝不言……前后七十余疏”,其建议多被朝廷采纳。尤其以宝元元年(1038年)所上《丞弼之任未得其人奏》最为知名。当时灾异频发,流民大批出现,而当朝宰相王随、陈尧佐及参知政事韩亿、石中立却束手无策。韩琦连疏四人庸碌,痛陈宋朝八十年太平基业,绝不能“坐付庸臣恣其毁坏”,使四人同日罢职,即所谓“片纸落去四宰执”。他自此名闻京师。
韩琦还严厉抨击当时“货赂公行”“因缘请托”的社会风气和“侥幸日滋,赏罚倒置”的官场腐败作风,建议仁宗先从朝廷内部裁撤虚职、减省冗费。名相王曾对他人少有称许,此时却称韩琦的建言“切而不迂”。韩琦闻言,愈加自信。
宝元元年(1038年),韩琦以假太常卿、昭文馆直学士的职衔充任接伴使。此后奉命发解开封府举人,并与三司共同商定茶法。同年,韩琦被授为契丹(辽朝)正旦国信使,出使辽朝。还朝之后,任“同三司省国用”,转官起居舍人、知谏院。
宝元二年(1039年),韩琦被升授为知制诰、知审刑院。因四川旱灾严重,饥民大增,又于同年被任命为益、利两路体量安抚使,获赐三品服。他到四川后,首先减免赋税,“逐贪残不职吏,汰冗役数百”,然后将当地官府常平仓中的粮食全部发放给贫困百姓,又在各地添设稠粥,史称其“活饥民(一)百九十万”人。蜀民无不感激地说:“使者(指韩琦)之来,更生我也。
自景祐五年(1038年)起,原臣服宋朝的西平王李元昊称帝建立西夏,公开与宋朝对抗,使得与夏邻界的陕西形势非常吃紧。宝元二年(1039年),韩琦刚从四川回到京城,就向朝廷详细剖析了陕西边备形势,随即被任命为陕西安抚使。到了陕西,他看到苛捐杂税很重,百姓非常穷苦,便一律予以免除。
康定元年(1040年)正月,李元昊大举围攻延州(今陕西延安),守将刘平、石元孙在三川口(今陕西安塞东)兵败被俘,镇守延州的范雍降职他调,韩琦大胆推荐因“荐引朋党”罪名而被贬至越州(今浙江绍兴)的范仲淹。他在上仁宗的奏章中说:“若涉朋比,误国家事,当族。”又为被诬陷的刘平的宗族子弟申辩。五月,韩琦以枢密直学士与范仲淹一同被任命为陕西经略安抚、招讨副使,充当安抚使夏竦的副手。韩琦主持泾原路,范仲淹主持鄜延路。
在对西夏用兵的策略上,三人意见分歧。韩琦持强硬立场,力主攻策,与夏军决战。他认为拖延时日,财政日绌,难以支撑,况且分兵诸路,容易被各自击破,不如“并出一道,鼓行而前,乘贼骄惰,破之必矣”。范仲淹则主张持久防御,在加强军备的前提下,乘便击讨,不赞成深入敌境的进攻战。
夏竦难以定夺,即派韩琦、尹洙到开封以攻守二策进呈朝廷,请仁宗自己决定。仁宗幻想一举解决问题,于是决定采用韩琦攻策,并下诏鄜延、泾原两路会师,定期于庆历元年(1041年)正月进攻。后根据范仲淹请求,改为春暖出师。
庆历元年(1041年)春,李元昊在伺机攻宋前,向宋军诈和,被韩琦识破。他命令诸将严加防守。
二月,李元昊率十万大军进攻渭州(今甘肃平凉),直逼怀远城(今宁夏固原西)。韩琦闻讯,急派大将任福领兵一万八千人,以桑怿为先锋,前往抵御,进行阻击。行前,韩琦向任福面授机宜,命令他们绕到夏军背后,可战则战,不可战则据险设伏,截其归路,并再三叮嘱:“如果违命,即使有功,也将定罪处斩。”
任福在张家堡南小捷,于是贪功轻进。夏军佯败退走,沿途遗弃不少物资,宋军不知是计,轻装猛追至渭州以北的好水川(今宁夏隆德西)。当时,夏军在好水川里边放了几个木盒子,宋军只听盒子里有鸟叫声,不敢轻动。任福到时,命令打开,只见一百多只鸽子飞跃而出,盘旋在宋军上空。这正是西夏军队发出的合击信号。宋军正在惊疑之时,夏军已从四面合围。宋军人马三日乏食,疲惫不堪,奋战后仍遭遇大败,包括任福在内的将卒六千余人阵亡(将校军官死亡数百人)。
韩琦闻讯后,立即下令退军,在半路中,阵亡将士的父兄、妻子数千人,号泣在他的马首前,拿着旧衣、纸钱招魂,哭道:“你从前跟随招讨(指韩琦)出征,如今招讨回来而你死了,你的魂识也能跟着招讨回来吗?”当时哀恸之声响彻天地,韩琦掩泣驻马,不能行进。宋军兵败好水川,虽不是韩琦亲自指挥,但贸然出兵,用人不当,也难辞其咎。
战后,宋廷追究败军之责,撤去了夏竦的职务,韩琦、范仲淹也被调职他用。韩琦降为右司谏、知秦州,范仲淹降为户部员外郎、知耀州(今陕西耀县)。十月,宋廷分陕西为秦凤、泾原、环庆、鄜延四路,各自设置帅臣,其中韩琦兼任本路马步军都部署、经略安抚缘边招讨使。
庆历二年(1042年)四月,朝廷为四路帅臣换职为观察使,范仲淹等三人均不肯接受,只有韩琦同意受任秦州观察使。闰九月,宋军又大败于定川寨(今宁夏固原西北),大将葛怀敏战死,主持泾原路军务的王沿被降职他调。十一月,朝廷命韩琦恢复旧职,任陕西四路经略安抚、招讨使,与范仲淹屯驻泾州(今甘肃泾川),共守西陲。
当时在陕西的东兵自禁军宿卫而来,不耐劳苦,韩琦奏请增添土兵代其戍守,又筑德顺军,以作为萧关、呜沙道路的屏障。
自好水川败后,韩琦始信服范仲淹守议,两人同心协力,互相声援。由于两人守边疆时间最长,又名重一时,人心归服,深为朝廷倚信,故天下人称为“韩、范”。
西夏在战争中虽多次获胜,但损失也很大,人心厌战,民怨沸腾,于是宋夏开始转入旷日持久的“庆历议和”。在边界形势稍趋缓和的情况下,庆历三年(1043年)四月,正在“谋取横山,规河南”的韩琦与范仲淹一同奉调回京,同任枢密副使。宋夏转入和议后,韩琦、范仲淹等入朝为执政大臣。一时名士云集,士大夫交口称誉。当时国子监直讲石介听说韩、范二人来朝中供职,特意写了一首《庆历圣德诗》来称赞韩琦等人。仁宗也想励精图治,有所作为,因而特别礼遇韩琦、范仲淹、富弼等人,并催促他们尽快拿出救世方案。
当时,李元昊以契丹为后援,在宋夏和议中态度强硬,向宋朝要挟“岁赐、割地、不称臣、弛盐禁、至京市易、自立年号、更兀卒为吾祖,巨细凡十一事”。宰相晏殊及两府大臣大多厌战,“将一切从之”,韩琦坚决反对。此年七月,他上《论备御七事奏》,认为当务之急为:“一曰清政本,二曰念边计,三曰擢材贤,四曰备河北,五曰固河东,六曰收民心,七曰营洛邑”。接着又陈述救弊八事,即“选将帅,明按察,丰财利,遏侥幸,进能吏,退不才,谨入官,去冗食”。面对北宋中期积贫积弱的国势,韩琦提出以整顿吏治,选拔人才为主要内容的改革措施,与是年九月范仲淹在《答手诏条陈十事》中所列出的十项改革方案基本一致,切中时弊。这次由范仲淹主持,韩琦、富弼等人积极参与的政治改革,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庆历新政”。
八月,范仲淹任参知政事,富弼为枢密副使,积极推行各项新政措施。是年,陕南大旱,饥民纷纷加入张海、郭邈山等领导的农民起义队伍。仁宗命韩琦宣抚陕西。韩琦调集西北善于山地作战的官军,迅速镇压了起义,同时鉴于灾情严重,还采取了一些果断措施,如:选派官吏分赴各州县,发放官粮赈济饥民;蠲免各种苛杂的赋役;考察官吏,选贤任能,罢黜庸陋之人;将军队中老弱不堪征战者淘汰一万余人,以减少用度。他不但大举修缮鄜延路的城寨,还认为应该等到西夏同意归还侵占宋朝的土地后再同意议和。
庆历四年(1044年)春,韩琦宣抚陕西回到开封。五月,上陈西北边防攻守四策,认为“今当以和好为权宜,战守为实务。请缮甲厉兵,营修都城,密定讨伐大计”。
庆历新政的实施,遭到了一些守旧派官僚的激烈反对。他们诬告新政官僚结成朋党,欺罔专权。范仲淹不自安,遂于同年六月以“防秋”为名,宣抚陕西、河东。八月,富弼宣抚河北。
庆历五年(1045年)正月,执行新政的杜衍、范仲淹、富弼全都被贬职出朝。韩琦为人爽直,对于军政大事,向来是“必尽言”,他虽为枢密副使,主管军事,但事关中书的事,也要“指陈其实”,有的同僚不高兴,仁宗却了解他,说“韩琦性直”。对于范仲淹、富弼的贬谪,韩琦挺身而出,据理辨析,但没有结果。随后,韩琦陈述十三条理由,支持泾原路帅臣尹洙反对渭州宿将刘沪修建水洛城(今甘肃庄浪)的举动,但朝论“不谓然”,他心灰意冷,遂自请出外,于三月被罢去枢密副使之职,以资政殿学士出知扬州。至此,主持庆历新政的主要人物全被逐出朝廷,短暂的“新政”以失败告终。
韩琦在地方时,治军有方,理民得法,“所至设条教,葺帑廪,治武库,劝农兴学,人人乐其恺悌”。庆历七年(1047年)五月,韩琦为京西路安抚使,自资政殿学士、知扬州迁为知郓州(今山东东平)。十二月,转知真定府(今河北正定)。
庆历八年(1048年)四月,又移知定州(今河北定州),并兼安抚使,进位资政殿大学士,又加观文殿学士。定州久为武将镇守,士兵骄横,军纪松弛。韩琦到任后,首先大力整顿军队,采取恩威并行的方法,对品行极其恶劣的士兵果断诛杀,而对以死攻战的则予以重赏。后来他又研究唐朝名将李靖兵法,仿作方圆锐三阵法,命令将士日月操练,结果定州军“精劲冠河朔”。
皇祐五年(1053年)正月,韩琦以武康军节度使徙知并州(今山西太原)。当时在河东路担任走马承受的宦官廖浩然,为人贪恣,仗势不法。韩琦上奏,请朝廷将其召回,仁宗只好令廖浩然回京,并施以鞭刑。
并州辖境与契丹接壤,邻边的天池庙(今山西宁武西南)、阳武寨(今山西原平西北阳武村)等地,被契丹冒占,韩琦派人与契丹“酋豪”交涉,收回了这些地方,并立石为界。
宋初大将潘美镇守河东时,为了防止契丹南下劫掠,命令沿边百姓迁徙内地,致使边塞大片耕地荒废不耕。庆历四年(1044年)欧阳修奉使河东时,就曾建议解除代州(今山西代县)、宁化军(今山西宁武西南宁化堡)、岢岚军(今山西岢岚)、火山军(今山西河曲南)沿边之地禁耕令,以增产粮食,供应边防军需,却为军帅明镐所阻。至和二年(1055年)春,韩琦再次建议,才得以实行,开垦田地九千六百顷。
至和二年(1055年)二月,韩琦以疾自请改知相州(今河南安阳市)。在家乡,他建造昼锦堂于州署后园。
嘉祐元年(1056年)七月,韩琦被召还为三司使。八月,拜枢密使。
嘉祐三年(1058年)六月,韩琦升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成为宰相。嘉祐六年(1061年)闰八月,以原职进拜刑部尚书、昭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封爵仪国公。
韩琦就职朝廷枢要位置,首先遇到的一大难题就是仁宗的建嗣问题。仁宗三个儿子早亡,皇嗣迟迟未定,而从至和三年(1056年)开始,仁宗就时常犯病,一时人心恐慌,议论纷纷。大臣们接连上疏,极力劝说仁宗早立皇嗣以固根本,但仁宗并不放在心上。韩琦拜相后,再提建储之事,认为“皇嗣者,天下安危之所系。自昔祸乱之起,皆由策不早定”,并与参知政事欧阳修等人再三苦劝,仁宗终于同意立堂兄濮安懿王赵允让之子赵宗实(赐名赵曙)为皇太子。
嘉祐八年(1063年)三月,仁宗病逝。赵曙即帝位,是为宋英宗。韩琦出任仁宗山陵使,并加门下侍郎兼兵部尚书、平章事,进封卫国公。
英宗即位之初,突患暴病,由慈圣太后曹氏垂帘听政。一些宦官不断向曹太后说英宗坏话,致使两宫嫌隙萌生,关系颇为紧张。为了调解两宫矛盾,韩琦和欧阳修费了不少精力。韩琦、欧阳修进见曹太后时,曹太后呜咽流泪,诉说自己的委屈,并说:“老身殆无所容,须相公作主!”韩琦说:“此病故耳,病已,必不然。子疾,母可不容之乎?”欧阳修也一道委婉劝说。见到英宗,英宗又对韩琦说:“太后待我无恩。”韩琦劝慰道:“自古圣帝明王,不为少矣。然独称舜为大孝,岂其余尽不孝耶?父母慈爱而子孝,此常事不足道;惟父母不慈,而子不失孝,乃为可称。但恐陛下事之未至尔,父母岂有不慈者哉。”从此以后,两宫关系渐渐缓和。
治平元年(1064年)二月,韩琦提举修《仁宗实录》。五月,英宗病愈,在韩琦的劝说催促下,曹太后撤帘,降手书还政。闰五月,英宗特授韩琦为尚书右仆射。他多次请辞相位,英宗均不许。次年十一月,充任南郊大礼使,进封魏国公。
英宗亲政仅半月,韩琦等人就提议讨论关于英宗生父、濮王赵允让的名分问题,而英宗为了减少追封阻力,批示等过了仁宗大祥(满二十四个月)再议。治平二年(1065年)四月,韩琦等再次提出这一议题,于是,英宗出诏将议案送至太常礼院,交两制以上官员讨论。争论持续了十八个月,其中以韩琦为代表的中枢宰执等顺应英宗之意,建议尊赵允让为皇考,但遭到了翰林学士王珪、侍御史吕诲等人的反对,他们力主称仁宗为皇考,赵允让为皇伯。曹太后闻讯,一度草诏严责韩琦等,英宗预感到形势的发展于己不利,不得不暂缓讨论此事。最后,韩琦等劝说曹太后签押,同意称赵允让称“皇”,其三位夫人并称为“后”,并贬吕诲、吕大防、范纯仁三人出外,此事才告终。
韩琦身为宰相,却始终以边事为念,他曾多次就边防问题向英宗陈说方略,建议在河北、河东、陕西等路“籍民为兵”,以为“义勇”,三丁选一,于手背刺字,农闲时练兵,战时防御,既可增强军事力量,也能减少冗兵军费。
治平三年(1066年)九月,西夏大举进攻大顺城(今甘肃华池县西北白马乡),韩琦建议“停岁赐,绝和市”,遣使向西夏问罪。枢密使文彦博反对,部分朝臣亦举仁宗时对夏战争的旧事。韩琦判断:“李谅祚(即夏毅宗)不过是个狂童,并没有李元昊的智谋计略,而如今的边防远过当年。马上派人诘问,夏人一定服罪。”英宗按其意见行事,李谅祚果然上表谢罪。英宗得到消息后,看着韩琦说:“一如你所料。”同年冬,英宗病重,建嗣问题表面化。韩琦进言说:“陛下久不视朝,愿早建储,以安社稷。”英宗点头同意,于是确立颍王赵顼为皇太子。
治平四年(1067年)正月,英宗病逝,赵顼即位,是为宋神宗。韩琦拜司空兼侍中,并任英宗山陵使。
神宗即位不久,御史中丞王陶弹劾韩琦,说他自嘉祐以来,专执国柄,君弱臣强,且“不赴文德殿押班”,专权跋扈。神宗知道王陶实为诬告,将其罢职,但韩琦在英宗的永厚陵复土后,不再入中书门下办公,坚决辞位。神宗挽留不住,任命他为镇安、武胜军节度使及司徒兼侍中、判相州,并在韩琦入宫奏对时泣道:“侍中(指韩琦)一定要离开,今天已经降制了。”又在东京兴道坊赐他一座宅第,擢升其子韩忠彦为秘阁校理。韩琦辞退所授两镇,仅兼领淮南节度使。
正在这时,守边大将种谔擅自对西夏发起突袭,一举攻占绥州(今陕西绥德),边界气氛骤然紧张,朝廷忧虑。韩琦在尚未赴任的情况下,又奉旨改判永兴军(今西安)兼陕西四路经略使。朝中一些大臣认为绥州孤绝难守,主张放弃。韩琦最初同意放弃,但在陕西宣抚使郭逵的劝说下,反对焚弃绥州。一个月后,西夏国主李谅诈去世,战事暂告平息。
熙宁元年(1068年)七月,韩琦复判相州。在相州任上还未满三个月,河北地震,黄河决口,大批灾民流离失所。神宗赐手诏给韩琦,让他迁判重灾区的大名府(今河北大名),兼北京(亦指大名府)留守、河北四路安抚使,并被准许便宜从事。
熙宁二年(1069年)二月,王安石为参知政事,开始进行变法。九月,颁行“青苗法”。次年(1070年)二月,韩琦上疏反对青苗法,认为青苗法不论贫富,一律按户等配借青苗钱,上三等户及坊郭大户本是兼并之家,也可贷给青苗钱,这种做法根本不能“抑兼并、济困乏”。神宗看了韩琦的奏疏,一度动摇了变法决心。王安石将韩琦的奏疏拿到“制置三司条例司”,逐条批驳,公布于天下。后来韩琦又上疏,申辨愈切。此后,韩琦还对“免役法”“市易法”等提出了反对意见。同年,韩琦解除了河北四路安抚使之官,仍判大名府。
在对外关系上,韩琦被认为“一改从前的强硬立场而日趋软弱妥协”。当时宋和契丹在“划界”河东问题上争得不可开交,韩琦上疏神宗,认为宋在边防策略上主动进攻,积极防御,有七事致“契丹之疑”,吁请神宗去掉各项新法,并将契丹所疑之事,“如将官(法)之类,因而罢去”,以换取边境安宁。
熙宁四年(1071年)二月,韩琦被改授为永兴军节度使,被他推辞,仍判大名府。判大名府期满后,朝廷根据韩琦的要求,命他再判相州,并拒绝解除他淮南节度使的加官。
自熙宁七年(1074年)秋起,韩琦屡次上表请求致仕,均未获准。直至熙宁八年(1075年)五月,方才被再度授为永兴军节度使,因韩琦病重,已不能就职。六月二十四日(8月8日),韩琦在相州溘然长逝,享年六十八岁。神宗在禁苑为他恸哭举哀,又辍朝三日,即日赐其家银三千两、绢三千匹,并下诏允许韩琦配享英宗庙庭,特赠尚书令,赐谥号“忠献”;随后发兵为其筑墓,亲撰墓碑:“两朝顾命定策元勋”。
宋徽宗时,“追论琦定策勋”,加赠韩琦为魏郡王。
宝庆二年(1226年),宋理宗图画二十四功臣神像于昭勋阁,韩琦位列其中。
韩琦的著作有《二府忠论》5卷、《谏垣存稿》3卷、《陕西奏议》50卷、《河北奏议》30卷、《杂奏议》30卷、《安阳集》50卷及《家传集》等,至今多有散佚。他一生写了大量诗文,大多收入《安阳集》行世。词存五首,见《能改斋漫录》及《青箱杂记》。
相三朝,立二帝
自嘉祐三年(1058年)六月起,韩琦开始了十年的宰相生涯。韩琦为相后,首先遇到一个大问题便是立储。当时,仁宗因连失三子(杨王赵昉、雍王赵昕、荆王赵曦),心情沉重,身体一直不好。至和年间又因患病,无法御殿,而皇嗣又一直未立,朝廷内外深为担忧。立储涉及到国家的安危,不少大臣尤其是包拯、范镇、司马光等人反复上奏,恳请仁宗及早立嗣,以固根本,但仁宗一直未允。如此拖延五、六年之久,立储之事仍未定下。韩琦作为宰相,对立嗣之事十分关心,他趁朝中事态缓和、仁宗心平气静之际,建议道:“陛下春秋高,未有建立,何不择宗室之贤者,以为宗庙社稷计?”但仁宗当时仍期待后宫能再生皇子,故而未置可否。后来,有一天,韩琦手拿《汉书·孔光传》对仁宗说:“汉成帝即位二十五年无嗣,立弟之子定陶王为太子。成帝,中才之主,犹能之,以陛下之圣,何难哉!太祖为太子。太祖为天下虑、福流至今”,所以他希望仁宗效仿宋太祖所为,“则无不可者”。在韩琦的极力劝说下,仁宗终于下定决心,于嘉祐七年(1062年)八月立堂兄、濮王赵允让之子赵宗实为皇太子,赐名曙。次年(1063年)三月,仁宗去世,韩琦宣读遗制,赵曙继位,是为宋英宗。英宗被确立为储君,韩琦应推首功。但他从不在别人面前夸耀此事。
英宗继位之初,就身患疾病,由嫡母曹太后垂帘听政。英宗非仁宗亲生,即位后又想有所作为,而曹太后思想较为保守,加之个别内侍从中挑拨,致使两宫生隙。韩琦为为缓解两宫矛盾,解决政治危机,费尽心力。他一面劝说太后,一面安慰英宗,并以舜帝之孝相劝。英宗听后,很受感悟,自此不再怨说太后,两宫关系渐趋和好。不久,曹太后撤帘还政,北宋最高统治集团之间的一场政治危机被妥善化解。
在“濮议”中,韩琦与欧阳修等顺应英宗之意,建议尊其生父赵允让为皇考,但遭到了王珪、吕诲等人的反对,他们力主称仁宗为皇考,赵允让为皇伯。英宗自治平二年(1065年)起将此事交太常礼院讨论,争论持续十八个月,韩琦等劝说曹太后签押同意,称赵允让称“皇”,其三位夫人并称为“后”,贬吕诲、吕大防、范纯仁三人出外。
治平三年(1066年)十二月,英宗病重。韩琦作为宰相,又有考虑立储之事。他向英宗劝道:“陛下久不视朝,中外忧惶,宜早立皇太子,以安众心”英宗同意,立颖王赵顼为皇太子。次年(1067年)五月,英宗病逝,赵顼继位,是为宋神宗。
修吏事,擢贤才
吏治上,韩琦针对当时“三司岁以资迁而任不久,相习以养资假途为说,而不修职事”的情况,大胆改革,在尤为重要的五个岗位上,选用“资浅人久任”,力求改变只求作官,不修职事的状况,以提高行政效率。
韩琦在朝期间,还非常重视选拔和爱护人才,他认为大臣的进退,“实系天下利害,”劝宋英宗应“以此为先”。他曾提拔和举荐过许多贤良俊士,如苏洵、欧阳修和苏轼等,都曾得到韩琦的赏识和重用。
经济上,韩琦尝试实行均田,把废弃的土地交给农民耕种。嘉祐四年(1059年),“中书门下言,天下赋税轻重不等,乞行均定。”于是“复遗职方员外郎孙琳,都官员外郎林之纯,屯田员外郎席汝言”等“分往诸路均田。”这次大规模的均田活动,为后来王安石变法中的方田均税法的实施积累了经验,在均田中,韩琦“选宫分诣诸路”,为“均民之赋而惟力之纾”起了重大作用。此外,韩琦还非常注重体察人民疾苦,嘉祐二年(1057年),经他奏请,朝廷设置了“天下广惠仓”(用于社会救济的粮仓)。
韩琦还请求雇人耕种诸路无主的“户绝田”(宋代的一种官田),收取相应的粮食存储,以接济居住城郭的老幼贫疾者。嘉祐四年(1059年),韩琦又奏请革除“监牧”之弊,将各路坊监以及各军的牧地,除了用来放牧的土地外,其余“蓁田”允许农户租佃。朝廷听从了他的建议,结果仅河北一路就逐田于民3350余顷,每年给国家课斛斗117802石、绢13251匹、革161230束,取得了较大成绩。
韩琦到扬州后,了解到地方官吏以军需匮乏为由,“于民常税之外,借取其半,借者不载税籍”,认为这是坑害百姓的“无名之使用,请为蠲之。”庆历五年(1045年)朝廷下令“罢义仓”,将义仓“所有斛斗若便拨入官仓支遣”,义仓的粮食,是从广大百姓那里额外征集来的,其目的是为了救助受灾百姓。如今若将义仓的粮食无偿拨入官仓,显然是对百姓的侵夺行为。韩琦认为这样做,将会失信于民,引起百姓不满。他上奏朝廷,陈述利害,建议将义仓的粮食“拨与常平仓”或“赈济贫民”,以实现义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目的。朝廷采纳了他的建议。
韩琦改革役法,罢除“里正衙前”。衙前是北宋州役之一,负责官物的押运和供应,途中若有丢失,须以家产赔偿。这样,承役者往往破产。衙前名目繁多,由里正充役的称“里正衙前”,由乡户轮户的称“乡户前”,韩琦在并州,了解到“州县生民之苦,无重于里正,至有孀母改嫁,亲族分居,或弃田与人以免上等,或非命以就单丁”,造成“富者休息有余,贫者败亡相继”的局面。
从庆历五年(1045年)到嘉祐元年(1056年),韩琦在地方任职十一年,深受当地百姓拥护。皇祐五年(1053年),当韩琦离定州去并州时,“定人争欲遮留公,使不得出”,韩琦无奈,只身绕道而走,定人得知后,奔相拥送,致使“道路士卒,哭原野”。
军事上,韩琦主张“河北、河东、陕西三路,当西北控御之地,事当一体”,建议在这一地区“籍民为兵”,以为义勇,凡主户三丁选一,六丁选二,九丁选三,于手背刺字,农闲教习武艺,战时防守城寨,结果仅秦州(今甘肃天水)就得义勇156873人,其它如陇、仪、渭、泾、原、分、宁、环、鄜、延等州义勇亦不少。征集义勇,既加强了边防军事力量,又可减轻冗兵之费,效果很好。
韩琦还发展边防经济,维护边疆秩序。定州(今河北定县)与辽朝接壤,自北宋初年开始,为防御辽朝南侵,北宋政府就发布“斩伐令”,规定这里的山林不许砍伐,土地不许耕种。韩琦到定州后,上奏朝廷:“比朝廷欲禁近边山林不许斩伐,以杜戎人人寇之路。当时并近里浅山耕种之地概行禁止,致边民剧然失业。今薪炭翔贵,翻敌人乘时以取厚利。臣尝遣官行视可禁之处,去敌尚五、六十里,亦可广为防蔽。已别定可禁之地,揭榜谕民,非令所禁者任采伐之。”朝廷听从了韩琦的建议,废除了“斩伐令”,定州边民莫不感到方便。为了加强边境安全,韩琦又令“自今契丹过界劫掠居民,听边吏以时掩杀”。这样,提高了边民防敌积极性,有效地维护了这一地区的边疆秩序。再次,韩琦整顿定州驻军,关心群众疾苦。长期以来,由于疏于管理,定州驻军骄蛮难御。韩琦到定州后,感到问题严重,他下决心要对定州驻军加强整顿,以强化军纪,维持边境安全。对士卒犯令者,他“用兵律裁之,察其横军中尤不可民教者,斩首军门外”;对作战牺牲的士卒“博赏其家,抚其孤儿,使继衣廪”。因赏罚分明,恩威并用,使定州驻军军纪大变,面目一新。其后,韩琦又“仿古兵法,作方、圆、锐三阵,指授偏将,日月教习之,由是定兵精劲齐一,号为可用,冠河朔”。后来,即便是京师龙猛卒到定州驻防,被韩琦整顿得“未一月,亦皆就律,不敢复犯法”。
治平四年(1067年),朝廷改判韩琦知永兴军(今陕西西安),经略陕西。韩琦义不辞难,承命即行。当时,朝中一些大臣认为绥州孤绝难守,主张放弃,而韩琦认为“绥州地形险要,已兴师得之矣,安可复弃,示弱于贼?”韩琦到达陕西后,积极调整战略部署,在边境张贴布告,招募横山之人参军,对西蕃晓以利害,通过一系列防备,边境得到安宁,绥州也得以固守。
熙宁元年(1068年),韩琦复判相州。在与辽的关系上,他主张双方应维持和好,保持边境安定。韩琦在给宋神宗的上疏中,他建议保持“二边之民各安生业,至于老死不知兵革战斗之事”,不要轻率毁弃“祖宗累世之好”,要“永敦信约,两绝嫌疑”。当然,韩琦主张宋辽和好,并不是让北宋向辽退让,而是一种斗争策略,正如他在庆历年间所说:“以和好为权宜,以战守为实务。”趁和平之机,“陛下益养民爱力,选贤任能,疏远奸庚,进用忠鲠,使天下悦服,边备日修,塞下有余粟,帑中有羡财。”待自己实力发展起来,辽若违约,“河北诸州深沟高垒,足以自守,敌人果来入寇,所在之兵,可以伺便驱逐”。韩琦一生,始终关注北宋边防安全,无论是在陕西抵御西夏,或是在定州、并州、扬州、大名府等地,他都重视边防,为北宋的边防事业和边疆人民的安全倾注了毕生精力。
文学
韩琦“生平不以文章名世”,但“词气典重,敷陈剀切,有垂绅正笏之风”。他的文章如《论减省冗费》《论西夏请和》《论时事》《论青苗》等,大多“正论凛然”,体现其大节所在。
韩琦为诗不事雕琢,“蕴蓄既深,故直抒胸臆”,得自然高雅之意。所撰“黄花晚节”一联,为宋人所传诵。其余诗作“随时抒兴,亦多寄托遥深”。
韩琦的词作以《点绛唇·病起恹恹》闻名。此词是他“以情韵胜人”的代表作,是一首“刻意伤春复伤别”的闺怨词,风格婉约,情韵动人。
书法
韩琦工于书法,尤善正书,明人陶宗仪《书史会要》称其书“师颜鲁公(颜真卿)而颇露芒角”。
石介:予早识琦,琦有奇骨,其器魁落,岂视店楔。其人浑朴,不施剞劂。可属大事,敦厚如勃。琦汝副衍,知人予哲。(《庆历圣德诗》)
欧阳修:①盖(杜)衍为人清慎而谨守规矩,(范)仲淹则恢廓自信而不疑,琦则纯正而质直,(富)弼则明敏而果锐。四人为性,既各不同,虽皆归于尽忠,而其所见各异,故于议事,多不相从……此四人者,可谓天下至公之贤也。平日闲居,则相称美之不暇;为国议事,则公言廷诤而不私。以此而言,臣见衍等真得汉史所谓忠臣有不和之节,而小人谗为朋党,可谓诬矣。②临大事,决大议,垂绅正笏,不动声色,措天下于泰山之安,可谓社稷之臣。
司马光:琦实有忠于国家之心,但好遂非,此其所短也。
赵顼:①维公奉仁宗诏,立皇考为皇子,被顾命立英宗为皇帝,立朕以承祖宗之绪,可谓定策元勋之臣矣。或以公安社稷方周勃,致治比姚崇,其言不几乎!②韩琦敢当事,贤于富弼,但木强耳。
文彦博:自至和以来,中外之臣献言甚众,臣等虽尝有请,弗果行。其后韩琦等讫就大事,盖琦功也。
苏轼:①韩(琦)、范(仲淹)、富(弼)、欧阳(修),此四人者,人杰也。②妙龄秀发,秉笔入侍。公于是时,仲舒、贾谊。方将登庸,盗起西夏。四方骚然,帝用不赦。授公鈇钺,往督西旅。公于是时,方叔、召虎。入赞兵政,出殿大邦。恩威并行,春雨秋霜。兵练民安,四夷屈降。公于是时,临淮、汾阳。帝在明堂,欲行王政。群后奏功,罔底于成。召自北方,付之枢衡。公于是时,萧、曹、魏、邴。二帝山陵,天下悸恼。呼吸之间,有雷有风。有存有亡,有兵有戎。公于是时,伊尹、周公。功成而退,三镇偃息。③堂堂魏公,河岳之神。四十馀年,其德日新。钟鼎有尽,竹帛莫陈。惟其大节,蔽以一言。忠以事君,允也上臣……公惟人杰,而不自贤。堂名阅古,以古律身。
王安石:①韩公德量才智,心期高远,诸公皆莫及计也。②心期自与众人殊,骨相知非浅丈夫。
李清臣:公器量过人。性浑厚,不为田畛峭壁巉堑。功盖天下,位冠人臣,不见其喜。任莫大之责,蹈不测之祸,身危于累卵,不见其忧。怡然未尝为事物迁动。平生无伪饰,其语言,其行事,进立于朝,与士大夫语。退息于室,与家人言。一出于诚。……其所措置,规模宏大高远,外视如甚略,已而详观之中,则细故微物,莫不各有区处,故有志必成。……姿貌英特,美须髯,骨骼清耸,眉目森秀。图绘传天下,人以谓如高山大岳,望之气象雄杰,而包蓄细微,普施雷雨,藏匿宝怪,盖自然也。(《韩忠献公琦行状》)
苏辙:朕惟魏公历事三朝,咸有一德。功存社稷,泽及子孙。(《韩忠彦乞外任不许不允诏二首》)
王十朋:①我太祖太宗,肇造我宋之家法者也。真宗仁宗至于列圣,守我宋之家法者也。先正大臣,若范质、赵普之徒,相与造我宋之家法者也。在真宗时,有若李沆、王旦、寇准。在仁宗时,有若王曾、李迪、杜衍、韩琦、范仲淹、富弼之徒,相与守我宋之家法者也。(《御试策试》)②昔在康定初,元昊叛西陲。朝廷起韩范,节制阃外师。二公人中龙,才略超等夷。(《观国朝故事》)
叶适:①故李沆、王旦在真宗时谨守资格,王曾、吕夷简、富弼、韩琦在仁宗、英宗时谨守资格······以谨守资格为贤,名重当世……而李沆十数人者,以守资格得名,而其时亦以治称。(《水心集》)②守资格以用人,无若李沆、王旦、王曾、吕夷简、富弼、韩琦、司马光、吕公著之为相,然考其功效,验其人才,本朝以资格为用人之利也决矣。(《水心集》)
王明清:本朝曹武惠配享太祖,(曹)武穆配享仁宗;韩忠献配享英宗,(韩)文定配享徽宗。父子配享,自昔所无也。(《挥麈录》)
罗大经:韩公当国时,最被司马温公激恼,然韩公包容听受,无几微见于颜面。常朝一不押班,王陶至便指为跋扈,而公亦无愠色。盖己为侍从台谏,则能攻宰相之失;己为宰相,则能受侍从台谏之攻。此正无意无我、人己一视之道,实贤人君子之盛德,亦国家之美事也。(《鹤林玉露》)
吕中:当国家危疑之日,大臣以能任事者,一曰德望,二曰才智。有才智而无德望以镇之,则未足以服天下之心。有德望而无才智以充之,则未足以办天下之事。故曰: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君子人也。韩魏公不动声色,垂绅搢笏而措天下于太山之安者,盖自庆历、嘉祐之时,可属大事,重厚如勃,其德望服人心久矣。(《宋大事记讲义》)
袁桷:堂堂魏王,龙章凤质。天实生之,以佐王室。射策玉墀,庆云耀日。中外践更,执德惟一。西陲绎骚,将弛卒骄。往绥尔戎,薄陈武韬。濯以清泉,释其煎熬。入秉国钓,众味毕调。不慑不渝,迄康皇图。取日虞渊,登子天衢。朝野罔知,繄王明谟。危疑之际,以身调娱。两宫熙熙,万姓于于。桓圭赤舄,清庙配食。于铄厥勋,千古罔极。(《刘敏叔画八君子图赞》)
贡师泰:韩氏自魏国忠献王以经学致位将相,功业日盛。(《经训堂记》)
脱脱:①琦天资朴忠,折节下士,无贱贵,礼之如一。尤以奖拔人才为急,傥公论所与,虽意所不悦,亦收用之,故得人为多。选饬群司,皆使奉法循理。其所建请,第顾义所在,无适莫心。(《宋史》)②琦相三朝,立二帝,厥功大矣。当治平危疑之际,两宫几成嫌隙,琦处之裕如,卒安社稷,人服其量。(《宋史》)
李东阳:魏公治州镇,德教旁洽,政令毕举。及佐天子,安社稷,危疑嫌隙,交集乎其前。担负调干,不动声气而天下定。(《定州韩魏公祠堂记》)
归有光:①君德赖以培养,生民赖以滋息,社稷赖以镇定,此忠厚之臣也。其在于古,若偿金、脱骖、翻羹、唾面之类,皆可以言忠厚也。其大者,则如曹参、周勃、丙吉、狄仁杰、郭子仪、裴度、吕端、王旦、韩琦之徒是也。(《士立朝以正直忠厚为本》)②韩、富二公,与范希文、欧阳永叔,一时并用,世谓之韩、范、富、欧。魏公嘉佑、治平间,再决大策、以安社稷。当朝廷多故,处危疑之际,知无不为,而与范、欧同心辅政,百官奉法循理,朝廷称治……史臣称魏公相三朝,立二帝,垂绅正笏,不动声气,措天下于泰山之安,可谓社稷之臣矣……由此言之,二公之功名,盖相当矣。呜呼!士之幸而遭际太平,福德俱全者,则韩、富二公是也。(《河南策问对二道》)
王世贞:问宋臣,曰:李文靖之远、王沂公之公、韩魏公之重、范文正公之廓、司马文正公之笃,庶几尔。(《弇州四部稿》)
谢肇淛:宋之人物,若王沂公、李文正、司马温公之相业,寇莱公、赵忠定之应变,韩魏公之德量,李纲、宗泽之拨乱,狄青、曹玮、岳飞、韩世忠之将略,程明道、朱晦庵之真儒,欧阳永叔、苏子瞻之文章,洪忠宣、文信国之忠义,皆灼无可议,而且有用于时者,其它瑕瑜不掩,盖难言之矣。(《五杂俎》)
陈子龙:自汉以后,文武渐分,然犹有虞诩、诸葛亮、周瑜、陆逊、司马懿、羊祜、杜预、温峤、谢玄、韦睿、崔浩、李靖、裴行俭、郭元振、裴度、李德裕、韩琦、李纲、虞允文之徒奋策儒素建功阃外,为时宗臣。彼岂必有抟虎之力,射雕之技哉?不过深明古今之事,能决机宜之便耳。(《兵家言·序》)
王夫之:①韩公之才,磊落而英多,任人之所不能任,为人之所不敢为,故秉正以临险阻危疑之地,恢乎其无所疑,确乎其不可拔也。而于纤悉之条理,无曲体求详之密用。是故其立朝之节,直以伊、周自任,而无所让。至于人官物曲之利病,吉凶变动之机宜,则有疏焉者矣。乃以其长用之于短,其经理陕西也,亟谋会师进讨,而不知固守以待时;多刺陕西义勇,而不恤无实而有害;皆用其长而诎焉者也。若法度、典礼、铨除、田赋,皆其所短者。而唯其短也,是以无所兴革,而不启更张之扰。(《宋论》)②三代以还,能此者,唯韩魏公而已。(《宋论》)
朱轼:宋自李迪既贬、王曾没后,在位者率多因循固宠,罔顾国家之虑。及至元昊发难,契丹败盟。大敌在外,而草窃潜兴。师徒不振,而征敛日繁。当是之时,宋事几殆,非琦与范、富共起而安定之,虽吕夷简之智,亦安所施哉?迨嘉祐、治平之间,遭遇仁、英二帝,独相者七八年。兴贤举能,修政立事。教养之风,法三代之遗意。向使继其后者,绍休遗绪,升平可致……躬定大策,遭时之难。志不舍命,卒能调和两宫,安宁社稷,自古未尝有也。始于筦库,终于罢相,历郡事无巨细,动为世法,故详录焉。(《史传三编》)
纪昀:琦历相三朝,功在社稷,生平不以文章名世。(《四库全书总目提要》)
杨昌济:宋韩、范(范仲淹)并称,清曾(曾国藩)、左(左宗棠)并称,然韩、左办事之人,范、曾办事兼传教之人也。(《毛泽东早期文稿》引)
左钦敏:卫(卫青)、霍(霍去病)、韩、范功高边塞,无此雄威(与左宗棠对比)。
蔡东藩:赖韩琦坐镇,郭逵为辅,夏事始得就绪耳。(《宋史演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