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拿-奥厄施泰特战役(BattleofJena-Auerstedt)为法兰西第一帝国皇帝拿破仑·波拿巴指挥的法军与第四次反法同盟交战的著名战役。该战役表现了拿破仑杰出的军事才华。
奥俄联军在奥斯特里茨战役战败之后,欧洲大陆暂时沉寂下来,进入一个不稳定的和平期。在上次战役中,拿破仑之所以急于使普鲁士保持中立,是因为十五万普鲁士大军一旦加入奥俄联军的行列,势必使他面临十分严峻的局面。贝尔纳多特进军多瑙河期间,未经允许即穿越了普鲁士的安斯巴赫公国,曾使普鲁士当局甚为愤慨,几乎导致普鲁士参战,仅由于拿破仑贿以汉诺威才勉强无事。当然,假拿破仑之手将汉诺威割让给普鲁士是不合法的,但这一割让已为普法条约所确认,该条约是奥斯特里茨之战结束后十四天,拿破仑与豪格维茨伯爵在肖恩布鲁恩宫签订的。不过该条约在两个月后又修改得对法国有利了。懦弱无能的普鲁士国王弗里德里希·威廉三世在柏林受主战派的支配,而主战派的后台是路易莎王后。由于拿破仑要求把安斯巴赫交给巴伐利亚作为割让汉诺威的补偿,这就进一步加剧了柏林的反法情绪。
至于法英关系,自皮特首相于1806年1月23日逝世,辉格党政府随即于二月份建立以来,紧张关系略有缓和,但和平谈判仍毫无结果,因为荷兰、西西里和海外殖民地等问题证明是难以解决的。6月,拿破仑之弟路易登上荷兰国王宝座使问题变得更为复杂。
普莱斯堡条约在南德意志制造了一连串的法国卫星国:巴伐利亚和符腾堡已经变成了两个王国,其领土的扩大是以牺牲奥地利的利益为代价的。巴登和黑森-达门斯泰特总督也被拿破仑封为大公。拿破仑还要求巴伐利亚国王把一个女儿嫁给他的继子欧仁·德·博阿尔内为妻。7月,这些莱茵河及其西部地区的德意志小国,未与普鲁士商议,就组成了一个依附于拿破仑的莱茵邦联,拿破仑的妹夫,缪拉元帅也被封为贝格和克累弗大公,这样他就控制了莱茵河在韦瑟尔的重要桥头堡。指向德意志的这些政治屏障不断得到依旧存在的压倒性的军事力量的支援。
拿破仑的十九万二千人的大军团非但没有复员,反而继续作为军事力量驻扎在整个德意志西南部靠当地供养。法军的存在当然只会引起反感。贝尔纳多特的第一军占领着安斯巴赫,达武的第三军和拉纳的第五军驻扎在苏阿比亚,苏尔特的第四军和内伊的第六军在巴伐利亚,而奥热罗的第七军则在法兰克福。马尔蒙的第二军已被派去征服达尔马提亚,而马塞纳在拿破仑之兄约瑟夫的麾下,正在蹂躏那不勒斯王国。
拿破仑要在巴黎集中精力从事其政治和王朝的设计,便把大军团的指挥权交给正在慕尼黑的贝尔蒂埃代管。不过,他却要贝尔蒂埃完全明白他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临时代理人而己。2月14日,贝尔蒂埃接到了拿破仑下的一道十分唐突的指示:
严格信守我下达给你的指示,并不折不扣地予以执行。所有人员都要随时待命,严守岗位,只有我知道该如何行动。
奥斯特里茨大捷之后,这位皇帝更是深信自己一贯正确了。
1806年的整个夏季,拿破仑所采取的军事预防措施和他按战时编制维持大军团的做法都只是为了防止奥地利东山再起并对维也纳朝庭起威慑作用。当时,他还正在与洛德代尔勋爵和亚尔默思勋爵率领的英国代表团讨论和平条款,所以无论如何他无意挑起普鲁士人的敌意。7月间,缪拉亲王毫无策略头脑地把韦尔顿的普鲁士驻军赶出了他新近获得的大公国。8月2日,拿破仑写信严厉地斥责了他的妹夫:
你所作的用武力把普鲁士人从他们所占领的地方赶走的决定真是愚不可及。你这样做就侮辱了普鲁士,并且完全违背了我的意图。我与该国的关系尚可,而且正打算停止与英国人谈判以便为普鲁士保住汉诺威。我不想用这类愚蠢的行为得罪她,我要和她保持良好的关系。你的任务是应尽量和普鲁士人亲善。
当天,他指示塔列朗与普鲁士政府接触以平息这一事件。
但是,在与伦敦的辉格党政府谈判时,拿破仑又空前狡诈地提出将汉诺威归还给英国,尽管在此以前,他已将该地割让给了普鲁士。这种口是心非,两面三刀的做法在7月底传到普鲁士政府的耳朵里,于是双方就势在必战了。
奇怪的是,拿破仑似乎并不知道他的扩张政策在普鲁士已日益引起敌意。这种敌意的产生有两个来源:其一是普鲁士军官团浸透了腓特烈大帝的军事传统,一贯好战;其二是自从以维也纳为基础的旧日耳曼帝国瓦解之后,突然高涨的爱国热情开始在柏林产生聚合作用。普鲁士军队一向以自己在七年战争中曾战胜过奥军和法军而自豪,对于法国革命军队所发展的那套灵活机动的战术,他们一无所知。普鲁士军官死守腓特烈的教条,拘泥于刻板的队形,缓慢的调动和有秩序的排枪射击,因为,半世纪前这种战法证明是十分有效的。他们对法军那宽松的散兵线和比较松弛的射击纪律极为蔑视。普军各战斗部队的机动性还受其补给系统和辎重纵队的拖累,没有这套保障,他们就寸步难行。
双方军队都分成了几个部分。普军分成三队:
不伦瑞克公爵所率领的55,000人
霍恩洛厄亲王率领的38,000人
冯·布吕歇尔将军所率领的15,000人
拿破仑在耶拿的主力共96,000人:
苏尔特的第四军
拉纳的第五军
内伊的第六军
奥热罗的第七军
缪拉的骑兵部队
在北面远处邻近奥尔斯塔特的地区,亦有贝尔纳多特的第一军和达武的第三军。
1806年代普军最大的弱点是其疲弱的指挥系统,一个指挥的职务由多名军官负责。例如陆军参谋长分别由三名不同的军官担任,包括佩芬将军、陆军上校沙恩霍斯特和陆军上校鲁道夫·马森巴赫。这个混乱的系统导致简单的指令都变得迟缓和复杂,令最终预备作战的指令整整迟了一个月才实行。计划最终将国内的普军士兵编整成为三个军团。普军面临的另一个障碍就是设计统一的作战计划。在军官讨论时,竟出现了五个主要计划;但更糟糕的是,长时间谨慎的计划亦令战役的主导权转到了法军身上。因此,普军的计划对于法军活动来说相对被动。
虽然普军比法军早一个月开始动员士兵,但由于第三次反法同盟中的俄国仍拒绝接受和平条约,所以拿破仑亦有保持充足的作战准备,所以亦能应付普军。拿破仑构想出一个能迫使普军与其一决胜负,就像奥斯特里茨战役一样能够预先瓦解普军攻势的方法。由于拿破仑的大陆军有大部份驻扎在现今德国西南部的巴登-符腾堡地区,因此拿破仑决定向东北进攻萨克森和进占柏林。
战斗起始于拿破仑的主力遭遇到霍恩洛厄亲王于耶拿附近的部队。起初拿破仑只有48,000人,但是他小心和灵活的部署令法军能够建立一个绝对性的优势。普军很迟才发现情况,但仍没有加快反应速度。在冯·布吕歇尔【又译布鲁克】将军的15,000人由魏玛赶来之前,霍恩洛厄亲王的部队已经开拔。然而这是一场激烈的战斗,拿破仑亦错误相信他正面对普军的主力部队。在北面更远的奥尔斯塔特,达武和贝尔纳多特同时收到指令赶往支援拿破仑。达武尝试取道伊卡斯堡;贝尔纳多特则取道当恩堡。但是达武往南的去路,被普军主力55,000人阻挡,包括国王腓特烈·威廉三世、不伦瑞克公爵卡尔·威廉·斐迪南、陆军元帅冯·莫伦多夫和冯·卡尔克洛伊特等人。接着是一场残酷的战斗。虽然人数上处于二比一的劣势,但是达武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第三军抵住了普军多次进攻,并且转守为攻,最后将普军击退。虽然贝尔纳多特看到达武被普军阻挡,但他却没有加以支援,令他后来被拿破仑斥责。
1806年10月初,不伦瑞克公爵指挥的普鲁士—萨克森联军(10万余人)在耶拿和魏玛地域设防。拿破仑军队(15万余人)由班贝克、拜罗伊特地域向前推进,企图前出至对方的翼侧和后方。除留在耶拿和魏玛的霍恩洛厄公爵的一个军(3.8万人)和布吕歇尔将军的一个军(1.5万人)之外,普军主力(5.3万人)开始向奥厄施泰特撤退。拿破仑误认霍恩洛厄军为普军主力,将大部兵力投向耶拿和阿波尔达,只有达武一个军(2.7万人)进攻奥厄施泰特。拿破仑决定使用主力(9万人)突击耶拿。10月14日,内伊元帅率先遣部队进展顺利,在缪拉骑兵支援下,法军发起冲击,各纵队迅速击败普军,迫其溃逃。沿魏玛大道进攻的奥热罗军正迂回普军右翼。这时,普军吕谢尔将军的军成两列横队展开,骑步位于两翼,向法军攻击。法军先以猛烈枪炮火力迎击,继之以优势兵力从正面和两翼对普军实施反冲击。吕谢尔军被击溃,法军追击其残部直至魏玛。普军各军共伤亡2.7万人,损失火炮200门;法军伤亡5000人。
奥厄施泰特战役于10月14日开始。凌晨,布吕歇尔将军率普军前卫部队抵达奥尔施泰特。萨勒河凯森渡口东岸的达武军开始渡河,以便夺取普军阵地,进而向阿波尔达推进。布吕歇尔的骑兵穿过哈森豪森村时,遭到法军炮连的霰弹射击。法军同普军前卫部队交战后,占领哈森豪森村。布吕歇尔得到瓦滕斯莱本师的骑兵增援后,向对方发起冲击。法军以营方阵顶住了有霰弹炮火支援的普军骑兵的猛烈攻击。普军骑兵遭重创后,开始撤退,后在法军猎骑兵的攻击下,狼狈溃逃。同时,在哈森豪森村前集结待命的凡施梅陶师在瓦滕斯莱本师步兵到达后,奉不伦瑞克公爵之命向该村法军发起冲击。普军步兵遭枪炮射击后,被迫停止前进。成展开队形的普军步兵遭到隐蔽在村里的法军步兵的重创。普军再次冲击仍未奏效。不伦瑞克公爵和兄施梅陶将军都受了致命伤,接替不伦瑞克公爵的梅伦多夫元帅也负了伤。国王威廉三世亲自指挥,但已指挥不灵。普军骑兵退却后,达武军为实施两面夹击,向敌军发起进攻。普军无力阻止法军2个师的迂回运动,开始向奥尔施泰特溃逃,后又沿大道直奔魏玛,魏玛已为法军占领。在奥尔施泰特战役中,尽管普军在兵力上2倍于法军,仍遭毁灭性的失败。经耶拿和奥厄施泰特两次战役,普军濒于全军覆灭境地,整个战局的命运仅在一天之内即告解决,法军获胜。
拿破仑起初并不相信单单只是达武的一个军团就以经打败了普军的主力,因此如此回复了达武的战报:“告诉你的元帅再看清楚”,这亦证明达武视力的差劣。但随着事件愈来愈明朗化,拿破仑亦难掩喜悦之情。贝尔纳多特被严厉斥责,后来更被免职—即使奥尔斯塔特在他听力所及的范围,而耶拿亦是行军范围之内,他却没有听从拿破仑的命令,他率领的第一军在两场战役中都未发一枪。而达武则被封为奥尔斯塔特公爵。耶拿战役中的英雄拉纳,却未有授以太多的奖赏,可能是因为拿破仑将这次成功视为自己的荣耀。
普鲁士方面,不伦瑞克公爵于奥尔斯塔特战役中受到了致命伤,而在接着的数日剩余的普军都无法对缪拉的骑兵部队发动任何有效的反击。达武10月25日率领他精疲力竭的第三军进入柏林。霍恩洛厄亲王和冯·吕歇尔将军率领的普军分别于10月28日和11月7日投降。虽然普军偶然会有零星的抵抗,但是拿破仑现时首要的敌人是俄国,导致后来发生了埃劳战役。
战役最能反映的是对于政治军事上仍相当封建的普鲁士来说,自由改革的必要性及迫切性。一些普鲁士主要的军事改革家例如沙恩霍斯特、格奈森瑙和克劳塞维茨都曾参与战役。他们的军事改革与之后持续多年的社会改革,开始了普鲁士转变成为现代国家的过程,逐渐将法国的势力逐出德意志,成为欧洲大陆上的领导角色。
德国著名哲学家黑格尔,那时是耶拿大学的教授,在战役激烈进行的时候,他宣布完成了著作《精神现象学》。黑格尔视这次战役为“历史的完结”,即是说人类社会将会趋向我们日后所称的“自由民主制”。
“由拿破仑发展到最完善地步的新作战方法,比旧方法优越得多,以致在耶拿会战以后,旧方法遭到无可挽回的彻底的破产。在这次会战中,动转不灵、运动迟缓、大部分根本不适于散兵战的普鲁士线式队形,在法国散兵群的火力下简直瘫痪了。”
——恩格斯《步兵战术及其物质基础》